到海的那边去其一:京都见闻

People in Kyoto

Posted by Jiazheng on October 1, 2017

原谅我的唐突。

这篇文章是发生在最近我去京都的故事,并不是按时间进行的。笔者在这里结识了很对有意思的日本友人。这篇文章主要是介绍这些可爱的人,不涉及风景和游记。

我在右京区订到了一家旅馆,在booking上高达9.6的评分让我对此充满期待,在小巷子里拐了一万次之后,我终于在长长的街道中央,看到了温和的、长亮的灯笼,在寒夜里令人感到十分安心。

开店的是一对夫妻,大概有60左右,打扮的十分时髦。这位老板娘第一句话是“欢迎光临”,把我吓了一跳。介绍的时候,她希望我称呼“mama”,老板是“papa”。我很理解,日本人在家里称呼大抵如此,但是我本能是抗拒的。后来我向叫“妈妈桑”,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去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。于是我就妥协了,所以以后的生活,我都叫她“mama”,至少不那么诡异。之后我就用中国味的日语和中国味的英文轮番和他们交流,迫使他们必须在中途做出转换,不过我们的交流是很愉快的。完成了基本寒暄,基本介绍和旅游路线指导。

之后我见到了一位女助手,她叫coco。

不得不说coco是第一个我认为可以顺畅交流的人。标志就是,纵然我使用了定语从句,她也知道我的主语在哪里,这是十分令人惊叹的。因为就算我和教授交流,我也只能用简单句。因为句子一长他就紧张,他一紧张我就紧张,于是对话就失败了。coco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她还能讲中文。每次我喊“coco sang”时,她就要纠正,“coco姐姐哟~”。coco其实不年轻,日本人对于自己的年龄十分坦诚,所以基本上,问完名字之后,第二个问题就是年龄,因为这样才好分出长幼尊卑。虽然在旅馆没有这样的阶级概念,但是她是说了自己的岁数。当她说自己今年39的时候,把旁边的比利时姑娘吓了一跳。因为比利时姑娘发现coco和自己一样大。听完比利时姑娘我也吓了一跳,我一直以为这位比利时女性最多30,coco比她年轻,也就25。不得不惊异神奇的东方化妆术。从对话中,我得知,coco大阪人,上过大学,去过英国做交换。后来在旅店工作,和老板娘(mama)是同事,之后mama回老家创立了这家旅社,就过来帮她。只在工作日工作,还是隔一天来一次,算是打工,一个人住。说到这我有点替她着急,因为一个中年女人(失礼了)好像这样身如浮萍式的活着,是不是有点……但是她看起来很怡然自得,我又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生无趣,擅自用中国人习惯的生活方式套用在别人身上,实在是太狭隘了,不由得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批判了一番。coco很喜欢喝酒,每到晚上,就和在这里久住的shibuya桑对饮,我很惊异他们能一晚上掏出4-5种不同的酒,然后选一种喝光。coco很节制,每次只用小盅喝,而shibuya桑则是用日式酒杯的,至少大了三号。然后喝完就会收拾,准备第二天的食材。她高度近视,但是因为怕工作的时候样子不好看而戴隐形眼镜,最后晚上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,她才会带上黑框眼镜,很精致的款式,让人觉得更年轻。她说话很轻,但是很清晰,带着大和抚子特有的魅力,善于倾听。我当晚和比利时姑娘、韩国姑娘(真*年轻人)聊了很多,但是她一直都是在很恰当的时候才会发表评论,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无礼的多。

下一个就是shibuya桑。shibuya桑是很神奇的一个人。他的名字叫 涉谷 弘一,岁数和coco相仿。听mama说,以前shibuya桑是高中教师,后来不知为什么不干了,然后就去伏见稻荷大社前面卖绸鱼烧,一种传统的日式甜点。非常挣钱,比开旅舍的mama还要挣钱。未婚,一直借住在这里,作为房客。mama跟我说,他特别喜欢年轻人,这是当老师时候留下的特质。所以他每天都在这里,看着年轻人他觉得自己也同样的年轻。不过这些话不会从shibuya桑的口中得知,因为他不会英语,而我日语不精。令人惊奇的是,虽然这种情况,但是我俩交流是最多的。通常是他劝酒,我拒绝,然后我俩开始聊其它的事,然后再劝酒,我再拒绝……到后来我就会主动喝一点,但是天下的酒都一样:不好喝。shibuya桑带着老师的一些特征,每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时候,他就会不厌其烦的重复词组。“工作了一天,他唯一的慰藉就是喝酒和聊天”mama这样告诉我,每天他都会买不同的下酒菜,然后拉住酒友,从晚上九点开始,边喝边聊,这个活动通常能进行到十一点。和papa喝的时候,他们甚至会拎出吉它,边唱边喝,还是别有情趣的。按照中国人的眼光,shibuya桑显然是很没正形的,属于寄人篱下的那一类吧,但是他又挣得很多,显得有些许的矛盾。shibuya桑还保留着一些年轻时代的趣味,他特别想诱导我对着mama和coco喊“ばばあ”(老太婆),但是我事先知道这个词的意思,我就指出这很失礼,然后他就双手合十地道歉,然后聊了两句就继续诱导我说这个词,仿佛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笑话。还有一则是关于岚山的,第一次我想说岚山这个词的时候(Arashi-yama),发不对音,他就在旁边说“Yarashi-yama”(下流-山)。然而我也知道这个词,我就说“最低”,coco在旁边警告我,不要相信他啊,shibuya桑则是笑嘻嘻的继续喝酒。然后这个梗就让他玩了一晚上。他还试图邀请我抽烟,当得知我不抽烟的时候,他流露出很落寞的表情,说,“什么呀,你的人生有点无趣呢”(关西腔)。我说我喜欢动画和食品,当然还有女生,我补了一句。“那男生呢?”,coco问,我说完全不喜欢。shibuya桑说还是烟和酒他最喜欢。coco也喜欢喝,他们会找京都的酒馆喝酒,还邀请我,没能去成还是蛮遗憾的。

对不起呢,shabuya桑,我不能喝酒和抽烟。

还有一个来自上海的小伙,研究T细胞免疫的,工作了一段时间还想来深造;一个山东的阿姨,明明日语和英语都不行,但是一年当中硬是来日本四次;一个在韩国留学的天津丫头,买买买了不停;一个刚服完军役的韩国小伙,英文和日本人一个水平,但是能畅快的聊天,很不容易。我们在一桌的时候是中日英韩四种语言的,也算是亚洲人民大联欢了。

深入别人的生活还是蛮有意思的,满足了一种窥视欲,同时还有这样的新奇感。在京都,令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寺庙,是这些可爱的人,当然,还有在清水坂的穿着和服的美女们,虽然我分不清振袖和其它什么类型,但是说句实话你们比景色还要好看。

最后感谢大家看到这里,我写了一路,眼看雾霾压到东京西边了,我想赶在雾霾之前,回筑波。就此搁笔了。

1月7日,于新干线上